南北杏仁露的做法

文 | 梁华梁

南北露露的“兄弟阋墙”，已持续了多年。

自2015年始，承德露露以商标侵权为由，先后3次向汕头露露发起诉讼、发律师函或进行举报。

曾经的“一母同胞”走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，着实令人唏嘘。

去年7月，久坐“原告席”的承德露露，接到了来自汕头露露的诉讼反击。今年6月，汕头露露在一审判决中获胜。承德露露当即表示不服，声称将再次提起上诉。

无疑，承德露露与汕头露露之间的连环官司将再次发酵。

近年来，承德露露承受着巨大的业绩压力。而承德露露寄希望于将汕头露露驱离市场，以此来扫清自身的发展障碍。 被视为承德露露发展的“绊脚石”，汕头露露冤不冤？

01 、兄弟阋墙

南北露露之争，足以追溯到遥远的上世纪90年代。

1996年3月，销售重地在北方的露露集团为了开辟南方市场，决定与香港飞达企业合资成立汕头露露， 双方分别持股51%和49%。 汕头露露市场覆盖范围主要在华南周边8省份，以及利乐包产品的全国独家生产销售权。

1997年，露露集团在国企改制过程中，成立了承德露露。为了支持承德露露顺利上市，露露集团将汕头露露51%的股权作为优质资产注入其中。于是，汕头露露也摇身一变，成了承德露露的子公司。

彼时， “露露”商标属露露集团所有，露露集团统筹安排承德露露和汕头露露两家公司共同使用“露露”商标。

到了2001年，承德露露将其持有的汕头露露51%股权转让给露露集团。至此， 汕头露露与承德露露在股权关系上完全脱钩。

为了明确退出上市公司后汕头露露对“露露”商标的使用权问题，2001年底和2002年初，露露集团、承德露露、汕头露露和香港飞达四方代表，先后于汕头 签署《备忘录》和《补充备忘录》 ，确认“汕头露露公司继续有偿使用注册商标和专利技术，其使用权在任何注册商标和专利技术转让的情况下仍然有效”。

2015年，承德露露突然对上述备忘录的合法性产生了质疑，称相关备忘录的签署未经过上市公司董事会、监事会、独立董事、股东大会程序、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程序、国有资产审批程序等任何法定程序。而且，相关签署人、签署企业均属关联人、关联企业。

2015年6月23日，承德露露发起了确认《备忘录》和《补充备忘录》无效的诉讼， 由此展开了承德露露与汕头露露之间，长达三年之久、涉案金额超2亿元的诉讼纠葛。

期间，汕头露露并没有坐以待毙。2018年7月23日，汕头露露以承德露露未按约定全面履行2001年、2002年签订的《备忘录》和《补充备忘录》中应承担的合同义务为由，向汕头金平区法院提起民事诉讼。

2019年6月，金平区法院确认，签署日期为2001年12月27日的《备忘录》和签署日期为2002年3月28日的《补充备忘录》有效，并要求承德露露继续履行《备忘录》及《补充备忘录》中约定的商标使用许可义务，且于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三十日内，许可原告使用四个注册商标的事项进行公告，并依法办理相关商标使用许可的备案手续。

对该判决，承德露露表示不服。

02 、事与愿违

“就相关案件，不会与汕头露露和解。”一位承德露露内部人士称。

那么，究竟什么原因让这一对曾经的“同胞兄弟”，走到了这种“不死不休”的境地？

“ 借助‘露露’商标的知名度， 汕头露露公司抢占了承德露露高达15%-20%的市场份额，还给承德露露公司的市场及商誉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。 ”一位行业人士表示。这许是承德露露不顾“手足之情”，对汕头露露“痛下杀手”的原因。

更重要的是，汕头露露经过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，南方多数省份的市场已尽数归其所有。 一定程度上，这让承德露露的南下之路更加艰难。

面对如此局面，承德露露急了。

在一部分行业人士看来，“南北露露之争”，“不但没有扫清承德露露的发展道路，还增加了消费者的分辨难度，使其无法分辨哪个是‘正版露露’。”

2018年“3·15晚会”后，上市20余年的承德露露遭到了网友调侃：“承德杏仁露不是真露露，露露杏仁露才是真露露。”

近年来，承德露露的相关业绩也证实，承德露露这种“以缠斗博市场”的策略，已尝到了事与愿违的苦果。

公开资料显示， 2015年承德露露的销售收入达到了27亿元的高点。 也就在2015年，承德露露拉开了“南北露露之争”的序幕，也敲响了其业绩连续多年大幅下滑的警钟。

数据显示，2015年-2018年，承德露露的营收分别为27.06亿元、25.21亿元、21.12亿元、20.75亿元；净利润分别为4.63亿元、4.5亿元、4.14亿元、4.13亿元。

因主要依赖杏仁露饮品，4年间销量大幅下滑。 数据显示，2018年承德露露的杏仁露卖了21.33万吨，比2014年少卖了近13万吨。

2019年，虽然承德露露上半年的业绩略有回暖，但距重返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对于这场“南北露露之争”取得的尴尬苦果，承德露露一定也始料未及。

03 、万向甩锅？

随着消费升级的趋势愈加明显，消费者对饮料产品不再追求单一好喝，反而在品质、健康等方面的诉求越来越强。 在此背景下，植物蛋白饮品因其低脂肪、无胆固醇等优势备受消费者青睐。

2007年，我国植物蛋白饮品的市场规模仅为169亿元， 到了2016年，这一数字已达1217亿元。 十年间的复合增长速度达到24.51%，高居各饮品细分市场的首位。

2019年，我国植物蛋白饮品市场规模预计将达到1594亿元左右。这意味着，植物蛋白饮品企业将大有可为。

最令人咋舌的，是养元饮品。 10年前，六个核桃还只有2万吨的产能。 如今，六个核桃的产能已达100多万吨。

处境最尴尬的就是承德露露了。别看在杏仁露品类上，它的市占率依然高达近90%，但10年前 其产能就已近30万吨。如今，承德露露的产能只涨到了50万吨，产销量更是不到25万吨。

市场足够大，但由于植物蛋白饮品有很强的产品替代性，各品类之间终将会面临市场相互倾轧的局面。随着“养元饮品们”的强势崛起，“承德露露们”势必日渐式微。

企业发展，也犹如逆水行舟，不进则退。十年来，植物蛋白饮品行业迎来了爆发期，可承德露露却没有抓住这一波行业红利，渐渐被边缘化。

情急之下，承德露露想到了跟汕头露露缠斗，抢市场份额。但面对一个市占率近90%的庞然大物伸手要市场，汕头露露觉得很无奈。

事实上，承德露露更应该该跟万向集团讨个说法。

2006年，万向集团借万向三农入主承德露露。 十几年间，承德露露充分扮演了现金奶牛的角色，为万向集团源源不断地输入着资金红利，自己却沦落到今天这般不上不下的境地。

2007年，也就是万向集团执掌承德露露第一个完整财年，承德露露突然巨额分红7600万元， 占同期净利润比重超87% ，该比例是上一年的3倍。

随后的十几年，承德露露年年高比例分红。2018年，承德露露再次分红3.91亿元，占4.13亿全年 净利润 的95%。

2007年-2018年，承德露露累计分红超30亿元，万向集团拿走了十几亿元。

不仅被拿走了大部分利润，承德露露还沦为了万向集团的资本工具。

根据2018年年报，报告期内承德露露银行存款有19.27亿，而其中有17.1亿存在与万向集团相关联的财务有限公司。这17.1亿元的存款，最终使承德露露获得不到两千万元的利息，年化利率低的可怜，就相当于白借钱给万向集团。

万向集团将承德露露压榨得干干净净，承德露露在产品研发的投入自然就会捉襟见肘。2018年，承德露露研发支出1135.65万元，仅占公司营业收入的0.54%。

在消费升级的大背景下，产品创新更成了企业的首要任务。可承德露露这些年赚来的钱都跑到了万向集团的口袋里，以至于产品老化、单一的问题，成了承德露露的顽疾。

面对市场流失、企业衰落的现状，承德露露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唆使，将枪头毅然决然地指向汕头露露。

但对于承德露露今天的困境，汕头露露和万向集团，究竟谁更应该背锅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