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473年六月,吴王夫差被越王勾践俘虏,他期望勾践像当年他对被俘的勾践一样,能够放他一马。
勾践却说: “过去上天把越国赐予吴国,可吴国不要;现在上天又把吴国赐予越国,越国难道可以不听天命吗?”
这就是拒绝啊,吴王夫差无奈之下,恳求勾践善待他的臣民,然后拔剑自刎。
至此,越国灭亡,吴越两国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,便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父辈纠葛
越国和吴国本是一家,他们偏居东南,长期与中原隔绝,经济文化极不发达,在中原各国眼中,与“蛮夷”无异。
春秋乱世,各诸侯国之间的攻伐、兼并战争不断,所以后人有“春秋之中亡国52”之说。
在这种情况下,一些弱小国家,纷纷投靠实力强大的国家,以寻求庇护。
于是,吴国依附了晋国,并且在晋的帮助下迅速崛起,到春秋中后期,已成为南方大国。
越国则投入楚国的怀抱,吴国几次与楚国交战,越国都站在了楚国一边,而与吴国反目成仇。
公元前505年,吴王阖闾占领楚国都城郢都,越王允常派兵袭扰吴国,目的是从后方牵制吴军。
越国的作为让吴国很不爽,公元前497年,越王允常离世了,第二年春天,吴王阖闾便率大军南下,讨伐越国。
越国先君刚刚去世,其子勾践刚刚即位,阖闾选择此时讨伐越国,有趁人之危之嫌,实在不是君子所为。
吴越两军在越国的檇(音zui)李相遇,吴军装备精良,士气高涨,且经过军事家孙武的训练,阵型严整。
这令越军相形见绌,但勾践有他的杀手锏,就是有一支纪律严明、武艺高强的敢死队。
强兵遇到强兵,一场恶战不可避免。在混战中,越将灵姑浮的一柄长戈,把指挥作战的阖闾刺成重伤。
多亏伍子胥赶到,打退灵姑浮,救下了阖闾,然后挽着阖闾仓皇而退。
这一战,越军完胜,吴军溃退,然而,行至离檇李不到七里的地方,阖闾因失血过多,一命归西。
吴国旧仇未报,与越国又结下了新仇。
剧照
夫差复仇
阖闾意外战死,其儿子夫差成为新一代吴王,伍子胥被封为相国,伯嚭被封为大宰。
阖闾临终,嘱咐夫差为他报仇。为了不忘这件事,夫差派一人站在院中不断大喊:夫差,你忘了越王的杀父之仇了吗?
厉兵秣马过了两年,公元前494年,夫差准备充分,终于率领吴军杀向了越国。
这一次,吴军所向披靡,越军溃不成军,最后吴军进入会稽,将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此时的会稽城内,只有5000将士,绝不是吴军的对手,若是吴军发起总攻,破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。
勾践身边有文种和范蠡两位大夫,勾践问他们怎么办,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:只有卑躬屈膝,没有别的办法。
勾践悲叹一声,他是不甘啊!但真是走投无路了,只能派文种出城去向夫差求和。
文种到达吴军大营,跪倒在夫差跟前,哭着转达了越王勾践的请求:
您的臣下勾践派他的仆人文种来向您禀告:勾践请求做您的奴隶,他的妻子请求做您的小妾。
夫差是比较善良的,他一看文种说得可怜,想立马答应勾践的请求,竟将为父报仇的大事抛到九霄云外。
伍子胥急了,他对夫差说:“上天要将越国赐给您,您怎么可以因为仇人求情就放弃呢?”
夫差猛然醒悟,是啊,伍子胥说得对呀。他就让文种回去,说自己再考虑考虑。
文种将事情做了汇报,勾践很失望。文种突然想起吴国大宰伯嚭很爱财,可以收买他,让他说服夫差。
于是,文种带着财宝和美女去找伯嚭,伯嚭收下礼物,说服了夫差,夫差便答应从会稽撤军了。
勾践为奴
吴军撤走后,勾践带着自己的老婆和大夫范蠡,就前往吴国给夫差当奴隶了。
勾践一见到夫差,就歌颂大王的宽厚仁慈,感谢大王的不杀之恩,那低三下四的表现,比奴隶还奴隶。
勾践卑微到这个份儿上,夫差竟有些心酸,他就让勾践夫妇留在了自己的宫中。
勾践每天养马、种菜,劈柴禾,他老婆就烧水、除粪、扫庭院,尽管过得很苦很累,但也不乏温暖和快乐。
夫差常常远远地凝望,看到勾践夫妇忙忙碌碌的,还有范蠡在旁边伺候着,不禁感慨万千。
慢慢地,夫差对勾践心生怜悯,再加上伯嚭做工作,就想把夫差夫妻和范蠡放回越国。
伍子胥听说连忙劝阻说:
当年夏桀囚禁商汤,商纣囚禁周文王,后来皆放虎归山,结果反被他们夺了天下。今天大王要想步他们的后尘吗?
夫差听罢,就暂时放下了释放勾践的事情。
不久,夫差病了,且几个月不见好转。勾践前去探病,夫差正在大便,就一边方便一边和勾践聊天。
夫差完事刚从便盆上站起,勾践就说自己略懂医道,能从便中窥病情,说着用手抓起一块放在嘴里嚼起来。
然后他对目瞪口呆的夫差说:
粪味与时气相关,现在是春夏之交,大王的粪便有酸苦之味,正应春夏之气,所以祝贺大王,您的病不出七日即可痊愈。
夫差被深深地感动了,七日之后,他的病果然好了。经过这件事后,夫差坚决要放勾践回国了。
勾践回国那天,夫差很伤感,他率领群臣为将勾践送行,一直送到到蛇门之外。
临别,夫差牵着勾践的手依依不舍扶他上车,还亲自把缰绳交到范蠡手里,看着他们朝着越国的方向缓缓而去。
卧薪尝胆
在越国做了三年奴隶,勾践终于回来了!可他到了会稽,并未住宫殿,而是住进一间茅房,房里只有柴禾做床。
在勾践的茅屋里,还吊着一颗苦胆,他早上醒来尝一口,吃饭之前尝一口,睡觉之前还要尝一口。
他常常嘱咐自己:你不要忘了三年的为奴之耻!
其实,勾践没有一天不想灭了吴国,可吴国太强大了,纵使他卧薪尝胆、励精图治,要战胜吴国,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。
勾践为此很苦恼,不知道何时才能报仇雪恨,大夫文种便献了九条计策。
这些计策中,包括送给夫差美女,以乱其心智。勾践接受了文种的建议,让范蠡找来西施送给了夫差。
据说夫差见到西施后,惊为天人,马上被她迷倒了。伍子胥则认为不能接受。
伍子胥还举例说,夏朝是因为妺喜而亡的,商朝是因为妲己而亡的,周朝是因为褒姒而亡。
言外之意是说,美女是国家的祸患,你想亡国的话,就接受美女西施。
而伯嚭就不多事,他夸奖勾践送美女是有孝心,是个好臣子,没有辜负夫差的善待。
伯嚭替勾践说好话,是因为源源不断地收到了来自越国的金银财宝和美女,甚至比夫差收到的还要多。
后来,越国闹饥荒向吴国借粮,伍子胥表示不借,伯嚭却支持,夫差最终将粮食借给了越国。
第二年,越国归还了粮食,夫差见越国的粮食颗颗饱满,便当良种分给农民,结果颗粒无收,原来越国归还的是已煮熟的粮食。
慢慢地,吴国衰落下去,越国却越来越强大,最后勾践就借夫差讨伐楚国的机会,进攻吴国,杀死了夫差的儿子。
公元前478年,勾践再度率军攻打吴国,三战三捷。公元前473年,终于攻破吴都,夫差自尽,吴国灭亡。
一点思考
提到越王勾践,我们会想起郭沫若那句“俯首称臣岂心甘,卧薪尝胆二十年”的诗句。
几千年来,越王勾践不忘耻辱、卧薪尝胆的故事激励了无数人,而“卧薪尝胆”也成了励精图治的代名词。
史上一般认为,勾践之所以卧薪尝胆,他是怕自己耽于享乐,忘记为自己报仇雪恨。
但是,对春秋战国历史颇有研究的历史作家龙镇却认为:勾践卧薪尝胆,是想强制自己忘掉夫差对他的好。
他杀了人家父亲,被吴国俘虏后,夫差不但没杀他,还在他去吴国做奴隶时善待于他,且在临走时依依不舍泪眼相送。
勾践和夫差这对对手之间,能够产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情,似乎也是很自然的事情。
所以,勾践必须用卧薪尝胆的方式提醒自己:夫差是自己的敌人,他赐予自己最大的耻辱,千万不能因为夫差的善意而忘记雪耻。
由此可知,勾践活得有些纠结,他想通过卧薪尝胆提醒自己不忘耻辱,同时也想竭力忘记来自夫差的善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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