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年代：从良后，我和前夫的那点事儿（51）

如果不曾相逢，心绪或许永远不会沉重。

接上篇：

董瑞一脚把我踹出去，“嘭”的一声，我的头磕在电视柜上，当时感觉不到疼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脑袋里就像飞进了一百只苍蝇，发出嗡嗡的响声。

我双手撑着地，艰难地爬起来，狠狠地瞪着董瑞，目呲欲裂。如果眼神是一把锋利的剑，此时我早把董瑞碎尸万段了。

我刚从地上爬起来，还没站稳，董瑞又发疯地扑过来，狠狠甩了我一个嘴巴，边打边骂：“说你家几句怎么了？我特么瞅你咋恁憋气呢？”

我被他打得耳朵嗡嗡响，嘴巴里鼻孔里有咸腥的东西流出来，往地上吐了一口，是血，我又抹了一把脸，手背上也都是血。

说不上是什么心情，很委屈，但却不想哭，哭只能说明自己无能，当时只有一个想法，即使弄不死他也要把他往死里弄！

我看了一眼董瑞，一句话不说，跌跌撞撞往厨房走，菜板上有一把刀，我操起刀，又回到卧室。

今晚，有他没我，有我没他！我只想鱼死网破。

第一次和董瑞争吵时，我还想理论，但现在，我什么都不想说，甚至离婚的念头都打消了，我只想弄死他，然后我再死。

两个月的婚姻，到头来换来这个结局，是我始料不及的。

我回到卧室，走到董瑞跟前，我出奇的冷静让他瞬间起了疑心，他一眼看见我手里的刀，“你要干啥”这四个字还没说完，我已经高高举起了刀，董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头一歪，身子猛地一转，我的刀走个半空，不过还是砍到了他的胳膊上。

董瑞的胳膊瞬间血流如注，他见我动了真格的，顿时张牙舞爪，上前薅住我的头发，把我的脑袋往墙上撞，我不甘示弱，跟他扭打在一起。

此时的董瑞不知是因为疼痛，还是因为气愤，脸都扭曲了，像恶魔一样。

楼上的三姑听见了我们的打骂声，忙和三姑父跑了下来，看到我们俩身上的血污，当时吓得哇哇大叫，“哎妈呀，你们又咋了？咋这么多血啊？”

三姑父也上来，试图把董瑞拉开，“董瑞，你们是两口子，不是仇人，听三姑父的，松开！”

董瑞丝毫不妥协，三姑父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手掰开，三姑则跑回楼上拿医药箱，趁着场面混乱，我走出房门。

此时已经是夜幕四合，棠梨沟这条土路上静悄悄的，残阳如血，群山如黛，隐藏在黑暗里，一派肃穆庄严。

大连的六月份，已经很热了，可我的心里却一派寒凉，不止是心里，身上也是蚀骨的凉。

我裹紧身上的衣服，跌跌撞撞地顺着家门前那条路朝山下走去，山下公交车站点有家商店，那里有公用电话。

从我住的地方到山下要走二十分钟的时间，山里的夜来得早，刚走一会儿，我的眼前就模糊不清了。

这里的房子都建在半山腰，此时，家家户户亮出的灯光明明暗暗，群山被黑暗笼罩，灯光就像山上洒落的无数颗珍珠，在漆黑的夜里发出鬼魅的光，不知名的鸟在山上低徊盘旋，发出聒噪的叫声。

夜晚的山，苍劲中带着萧瑟，让人莫名地感到凄惶。

以往，此情此景早就把我吓得半死了，那天，我却不知道什么是害怕，因为刚刚，我见识了比鬼还可怕的人，所以当时的我无所畏惧。

那晚，直到天黑得像墨汁一样，我才走到山下，那家商店还亮着灯，似乎专门在等着我。

我进屋的时候，商店的女主人正坐在收款台后面的椅子上，仰着脖子看电视。那台十四寸电视吊在对面的墙上，里边正播着《渴望》，哇哇的杂音盖过宋大成那哼哼唧唧的说话声。

“呀，你这是咋了？” 女人看见我，就像大白天见了鬼，眼睛瞪得多大。

我不好意思说被老公打了，撒谎说喝多了摔的。

我拿起电话，想打给董瑞家所在的村主任，让他去找婆婆，电话没等接通又被我挂掉了，我想起婆婆那张苍老的脸，想起公公那头花白的头发，终是没忍心。

拿着电话，我犹豫了很久，不知道该打给谁，在我受委屈的时候，谁会安慰我？

想来想去，我把电话打给一个叫潘明的人。

潘明是我在沈阳坐台时认识的，是一个混社会的人，在铁西区小有名气。他脾气不好，说话和做事一样狠，一般的小姐不敢陪他，但他唯独对我服服帖帖，我在他面前使性子，发脾气，他都包容，按潘明的话就是上辈子他欠我的，老板则说我俩是卤水点豆腐，一物降一物。

其实都不是，书上说，男人对一个女人好，是因为这个女人走进了他心里，触到了他的G点，他才会对这个女人死心塌地。相反女人的G点如果被男人触碰到，这个女人也会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。

我想，潘明的G点一定被我碰到了，所以他才会对我好，那时候哪次去吃饭，他都找我作陪，如果我不在，他就不找。

记得有一次我感冒，潘明带我出去吃饭，像哄孩子似地问我吃这个不，吃那个不，我什么胃口都没有，嘟着嘴说什么吃不下，潘明无可奈何的说：“我的小祖宗，这不吃那不吃，那你可吃啥？”

我忽然抬头看见饭店的墙上挂着一幅壁画，画上是水果沙拉，里边有樱桃，西瓜，火龙果。当时正是冬季，物质匮乏的年代，这些水果就是奇缺，我指着那幅画说，“我吃这个！”

当时只是说说而已，没想到潘明当真了，喊来服务员，“照这上边的图给我来一份一模一样的。”

服务员看了看那幅画，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，但碍于不敢惹潘明，只好应承下来，过了好一会，给我端来了跟画上一模一样的水果沙拉。

这件事情，我记了几十年，因为坐台的那些年，除了潘明，没人对我真正的好过。

那天，我忽然想起潘明，就把电话打给了他。

未完。